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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迅在《算账》一文中说:“我每遇到学者谈起清代的学术时,总不免同时想:‘扬州十日’‘嘉定三屠’这些小事情,不提也好罢,但失去全国的土地,大家十足做了二百五十年奴隶,却换得这几页光荣的学术史,这买卖,究竟是赚了利,还是折了本呢?……”抗战期间,有人报告冯玉祥说他的大公子冯洪国正和一个日本女子热恋,冯令人把儿子抓来,严厉训斥说:“你是一个中国人,你的国家,你的民族,正在遭受日本强盗的欺凌,你难道不感到痛心吗?可是你却和一个日本女人勾勾搭搭,你还有一点中国人的良心吗?”后经鹿钟麟、邓鉴三等人求情,冯洪国写了悔改书才算完事。
一次,陈诚与客人闲谈,说到某些大公馆如何富丽堂皇,宴客时一掷千金,陈顿时怒形于色,说:“前方吃紧,后方紧吃,如何得了!真是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啊!”后来有好事者向朱家骅报告,朱气极败坏,大骂陈:“在我头上拉屎,欺人太甚!”
扬言要找总裁讲理。又有人向陈诚劝告,陈说:“他读过杜甫的诗没有?‘朱门’是指姓朱的吗?他出头认账,很好!我就是要说给他们那帮人听的!”
鲁迅去世的电报送达八道湾后,周作人找到宋紫佩同往西三条,通知“鲁迅的母亲”。老太太悲痛至极,只能说:“老二,以后我全要靠你了。”周作人说:“我苦哉,我苦哉……”老太太很不满意儿子的不能任事,她后来对俞藻说:“老二实在不会说话,在这种场合,他应该说,大哥不幸去世,今后家里一切事,理应由我承担,请母亲放心。这样说既安慰了我,又表明了他的责任。”老太太又说道:“难道他说‘苦哉苦哉’,就能摆脱他养活我的责任吗?”
1937年2月,孔祥熙由南京政府派遣访英,作为特使参加英王加冕典礼。蒋介石在上海东平路私邸设宴为孔饯行,孔氏在席上要蒋颁给他文职最高勋章,以增加他当特使的体面。蒋氏便对旁边的行政院政务处处长何廉说:“何先生,你就关照一下,给孔博士颁勋章吧。”按理说,勋章颁发,受勋者须有功勋。孔氏凭空索取,蒋氏居然下谕照办。何氏遂慨叹道:“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
1938年1月,蒋介石到河南开封主持军事会议,责问韩复榘不发一枪之罪,韩氏顶撞蒋氏说:“山东丢失是我应负的责任,南京丢失是谁的责任呢?”蒋氏声色俱厉,怒吼道:“现在我问的是山东,不是问南京,南京丢失,自有人负责!”
1938年1月,蒋介石将韩复榘枪毙于武昌,临刑前,韩氏大呼冤枉:“我丢掉山东该枪毙,刘峙称‘长腿将军’,统率十几万大军,一夜之间失地千里,为何逍遥法外?丢掉上海、南京、武汉,又该枪毙哪个?”蒋氏听见此话,咬牙切齿:“娘希匹,他是什么东西,也配同刘峙比!”
张学良以敢作敢为著称,其做派连戴笠也为之胆怯。“西安事变”之后,张学良送蒋介石回南京。蒋介石一见戴氏,就问:“雨农,你们的特务工作是怎么做的?西安这样大的行动,事前竟丝毫没有察觉。”戴氏回答说:“对副司令我们不敢做特务工作。”
唐人卢纶《塞下曲》云:“月黑雁飞高,单于夜遁逃。欲将轻骑逐,大雪满弓刀。”华罗庚写诗质疑道:“北方大雪时,群雁早南归。月黑天高处,怎得见雁飞?”但也有学者说:“北塞早雪尚有雁,雪光映天雁可见。”
徐志摩紧追林徽因时,妻子张幼仪正怀着身孕。一听说张怀孕,徐便说:“把孩子打掉。”张说:“我听说有人因为打胎死掉的。”徐说:“还有人因为坐火车死掉的呢,难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吗?”
徐志摩要求林徽因“许他一个未来”,林徽因乖巧地回绝了,并说:“你能帮我扛心里的重担吗?它会像千斤重担压我一辈子。”但徐依然不舍,追问:“就为了成就那虚无飘渺的道德?”
林答道:“道德,不是枷锁,而是对生命负责的态度。”最后加上一句——“我不是没有来,只是无缘留下。”
梁实秋问鲁迅:“你骂倒一切人,你反对一切主张,你把一切主义都褒贬的一文不值,你到底打算怎样呢?请你说出你的正面主张。”
1940年宋庆龄自港抵渝,国民党当局开会欢迎。她在会上连连责问:“你们是不是中山先生的信徒?你们是不是三民主义的信徒?你们是不是实行三民主义?你们是不是信仰总理遗教?信仰总理亲笔写的《建国大纲》及《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》?现在你们这样违背三民主义,倒行逆施,抗战能胜利吗?”冯玉祥后来在日记中写道:“在此龙潭虎穴,敢说出这样的话来,真是伟大!孙夫人真是女中尧舜!”
冯玉祥对何应钦极为不满,在日记中称其为“人口丁”。冯氏主张对革命有劳绩的应作安排,何氏却强调干革命不应讲劳绩。
冯氏据理反驳道:不讲劳绩,为什么给总理修陵墓?蒋先生为什么当主席?你为什么当训练总监?我为什么当军政部长?
一次,李济与蒋廷黻闲谈。李说:“你认为是写历史给以你精神上的满足多,还是创造历史给以你的精神上的满足多?”蒋答道:“你看世界上的人知道司马迁的多呢?还是知道张骞的多?”
1942年10月19日,延安召开有二千多人参加的鲁迅逝世六周年纪念大会,萧军在会上宣读了他对王实味问题意见的《备忘录》,异声独响,致使周扬、丁玲、刘白羽等当场与萧军在主席台上展开激烈的论辩。萧军舌战群儒,毫不示弱。辩论从傍晚至深夜,大会主席吴玉章见双方僵持不下,站起来说:“萧军同志是我们共产党的好朋友,我们一定有什么方式方法不对头的地方,使得萧军同志发这么大的火!大家都应以团结为重,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应当检讨检讨!”萧军说:“吴老的话使我心平气和,这样吧,我先检讨,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我错,行不行?那百分之一呢,你们想一想是不是都对呢?”丁玲紧接表态说:“这百分之一很重要!我们一点也没错,百分之百全是你的错,共产党的朋友遍天下,你这个朋友等于‘九牛一毛’,有没有都没有关系!”
萧军火了:“既然如此,你尽管朋友遍天下,我这‘一毛’也不愿附在‘牛’身上,从今后咱们就拉、蛋、倒!”说罢拂袖而去。
汪精卫的墓穴被炸后,其女在南京陆军部门前哭闹一番后,又给蒋介石上书一封,内云:我父追随总理(孙中山)革命多年,为何分不得总理陵园一杯土来埋葬他的遗体?我父倡导和平运动是得到你的完全同意的,其目的在求挽救党国,当时商定:一和一战,殊途同归,打赢了有国民党的天下,打输了也有国民党的天下。这是我父亲亲口告诉我的。言犹在耳,岂遽忘之?如果轴心国胜利,我想我父是不会像你今天拿对待他遗骸的这种手段来对待你的。她还要蒋介石把汪精卫的遗骸找出来交还给她。最后说:“出自钧座之意乎?抑为左右小人所蒙蔽乎?请有以语我来!”此信落在南京政府文官处秘书曹翼远处,蒋介石本人是否看到,已不得而知。
国共和谈时,张治中举例说:我们中国这个大家庭原来是哥哥当家,可是没有当好,把家管得很糟;弟弟能干,能把家管好,当然哥哥就该把钥匙交给弟弟;但不管怎样,兄弟总是一家人嘛!
不能把哥哥当成罪犯……。周恩来责问张治中:你们难道像兄弟一样对待我们了么?!你们国民党从1927年算起,杀了成千上万的共产党人,这笔账人民是要清算的!你们一小撮反动派挑起了全面内战,这些难道仅仅是没有管好家吗?
1946年春,夏丐尊在忧愤中辞世,临终前,他对挚友叶圣陶说:“胜利,胜利,到底是啥人的胜利!”
1947年,龙云最忠实的部下张冲投向共产党,蒋介石通过新华社惊悉这一消息,立即怒责龙云道:“张冲是你的部下,你要负责。”龙云反驳道:“不错,张冲是我的部下,那么请问,林彪也是你蒋委员长的黄埔学生吧,为什么林彪也会反对你蒋委员长呢?这又该谁负责呢?”
1948年10月,蒋介石正在北平与傅作义研究北平防守大计,突接宋美龄函件,言及蒋经国在上海“打虎”,扰乱金融的孔令侃被抓,要他火速赴沪以救外甥。蒋氏遂不顾北平防务大事,飞往上海,傅作义因此对蒋更失信心:“蒋介石要美人,不要江山,我们还给他干什么!”
1955年三联书店出版八大本《胡适思想批判论文汇编》,约200万字,蔚为大观。其时胡适身在美国,抱着一种近似隔岸观火的态度“欣赏”大洋彼岸的这场闹剧,且极富耐心地看完这八大本奇书。一次,唐德刚指着这些书问:“这几百万字的巨著里,难道就没有一点学问和真理?!”胡适答说:“没有学术自由,哪里谈得到学问?”
1957年,文化部副部长刘鬃动员新凤霞与她的右派丈夫吴祖光离婚,说:“吴祖光是一个政治上的坏人。”新凤霞直言顶撞道:“你们认为他是坏人,我认为他是好人,他对我没坏啊。”
陈公博曾在他的《回忆录》中说,当他劝汪精卫拖蒋介石一道投日时,汪夫人陈璧君曾对他斥责道:“难道汪主席当汉奸也只能做第二把手吗?”
李敖买下“国泰信义公寓”一套房子,发现有问题,就去找公司理论。老板蔡万霖很傲慢地说:“李先生,你知道我们蔡家兄弟是什么出身吗?”李敖说:“你们是流氓出身。”蔡氏闻言一愣。没想到李敖接着说道:“蔡先生,你知道我李某人是什么出身吗?告诉你,我也是流氓出身的,不过我会写字,你不会,要不要打官司,上报纸,你看着办吧!”蔡氏以为李敖有来头,一下子软下来,答应赔偿。
1958年以后,陈寅恪不复授课,但仍致力于学术著述,对“道之不传,师之不存”的现象充满隐忧。1959年,周扬登门叩访陈寅恪,交谈之下,陈氏曾不无火气地问道:“周先生,新华社你管不管?”周说:“有点关系。”陈氏接着发问:“1959年几月几日,新华社广播了新闻,说大学生教学比老师还好。只隔了半年,为什么又说学生(要)向老师学习,何前后矛盾如此!”
1964年12月15日至1965年1月14日,中央召开了一个多月的工作会议,讨论制定“后二十三条”。会前,邓小平以为是中央书记处召集的一般汇报会,就对毛说:主席身体不好,可以不必参加。同刘少奇发生争执后,毛泽东一手拿着党章,一手拿着宪法,到会场兴师问罪:“一个不叫我开会(指邓小平),一个不叫我讲话(指刘少奇)。为什么剥夺党章、宪法给我的权利?”
何济翔认为:郭沫若的《李白与杜甫》,其内容无非是抑杜人地而扬李上天。而郭氏在著此书前,曾撰成都浣花草堂联云:“世上疮痍,诗中圣哲;民间疾苦,笔底波澜。”=杜甫推崇备至,何前恭而后倨若是其甚也?又,郭氏于“文革”中曾声言:凡吾所著书均可烧也。此亦为失言。夫郭当时身为中国科学院院长。
科学院乃一国家学术之所尊,而其院长所著书均可烧,将一国学术置于何地?郭氏不思之乎?余戏为一绝句嘲之日:“流传恶札最知名,粪土杜陵举世惊。辕下驹真成局促,奈何惶恐作公卿!”
一次,一个地产商备好文房四宝,非让启功给自己的楼盘题词不可。启功不悦,质问道:“你准备好了笔,我就得写吗?那你准备好棺材,我还往里跳啊?”
启功家中的墙壁上贴有“谢绝照相”四字,对此他本人解释道:“现在有人捧我是大熊猫,是国宝,所以理当受到权威保护,谢绝照相。”又说:“有人找我题字,我一边写,他一边照,以便证明我这幅字不是伪的,这不是等于拿我来验明正身了吗?”
1982年,启功去香港中文大学讲学,与一位身为教授的国民党人谈起汪精卫的书法,这位教授说未见过。启功说:“是国民党员都应该知道总理遗言:‘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须(据孙中山先生手迹)努力!’这总理遗言不就是汪精卫的手书吗?”启功后来与友人谈及此事道:这是他解放后第一次和国民党“交手”,这位国民党员是“数典忘祖”。
有客来访,见启功精神矍铄,总爱说:“您精神这样好,一定会长命百岁的。”启功听罢,总会反问道:“您姓阎吗?”见客人莫名其妙,启功又自释道:“阎王爷才知道我能活多大,您怎么也知道?”
吴祖光对长期以来的戏剧审查制度深痛恶绝,他坦言道:“曾经不止一个两个演员向我抱怨过,剧团全团同人花费不少人力物力,经历不短的时间,辛辛苦苦排出一个新戏,请上级领导审查时,领导看戏之后面无表情,久久沉默,显然难下断语;既不否定,也不肯定,点点头又摇摇头,最后竟自抽身走掉。于是所有人力物力全部浪费,一出戏还未出世便被扼杀掉了。为什么会屡屡发生这样的事情?纯系出于做领导的恐惧心理,怕担责任;又由于自身的水平有限,有没有问题说不清楚:但是万一发生了问题却是难以担待,因此还是不上演为好。”又云:“半个世纪以来,我深为戏剧审查制度在我们国家新旧两个社会之武运长久而苦恼。审查制度存在一天,有如枷锁在身,创作繁荣是没有可能的。法律之尊严,宪法的权威无可置疑,然而宪法中早已提示的‘创作自由’,什么时候被真正地重视过?再说,谁有权利谁就能审查艺术品,就能判断一部戏或一部电影的优劣生死,又是何等荒唐可笑!”
针对戏剧审查制度的荒谬,吴祖光提出了一个直接的现实对策,即:“一个民主的国家,所贵就在言论、学术、思想的自由。
操之于少数人之手的审查,还不如交给广大的读者与观众予以公平的裁判。好的必然被传诵推广,坏的必然遭受到唾骂与淘汰.
而唯有通得过广大读者观众的作品,才是经得考验的好作品,这将远较被少数人传观否决公平合理得多。这其间的得失是很明显的。”
业衍章谓:王国维《颐和园词》开首即日“汉家七叶钟阳九”,称爱新觉罗皇室为汉家,出口便错。陈寅恪作《观堂挽词》首句日“汉家之厄今十世”,谬亦随之。以言汉家,则自明亡,为满人所厄运,不止七叶,诚将十世,而王、陈所赋,又非扬州十日、嘉定三屠之类,实恸清社之屋耳,何必以汉家一词揭橥一篇之首哉?盖以明谓满家,则不堂皇雅训,不得不借汉家为掩饰,是心知尊满为不然。其所为词,真为妄作矣。大抵以其强以遗老遗少自居,类于非类,通遂不通,其苦心之误用有如此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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